终极

不要因为我的任何墙头关注我,我只是一个无情的爬墙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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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百日出欧/day43】灵魂枢纽

#刀子注意
#梗源微博
#读者出x作家欧
#题目我瞎取的,别信

“滴答。”

八木是被雨声吵醒的,凌晨四点,恰巧是他睡眠最薄弱的时候,他做过的一个个模模糊糊的梦在刹那间碎了,于是他也就睡不着了。

翻来覆去了几分钟,八木用力揉了揉发黑的双眼,索性从铺天盖地的白色中坐起来,赤着脚,只披了一件外套便走向病床的窗边。

雨下的很大,湿漉漉的水气一定是渗入了他的骨头缝间,刺骨的寒。

他知道睡眠时间是随着年龄递减的,在他这个年龄,失眠是常有的事。

他将双手撑在窗户上,使劲往前仰,试图去看清楚面前蒙蒙细雨掩盖住的楼层。

以往这样做,他很快就会清醒起来。

但今天好像有些不同,靡靡雨声一点点的钻过他的头皮,浸湿了他的意识,他的头脑好像一团棉花,浸了些雨水,便沉重的让他几乎走不动路。

他歪歪扭扭的走回了屋子,没有走向原本自己的病床,而是在病房狭隘的沙发上睡着了,甚至连被子都没有盖。

初秋的雨夜很冷,八木的身体已经接受不了这样的寒冷,感冒了。

他本来就瘦,再加上受了一夜的凉,也难怪第二天来例行检查的护士险些以为躺在沙发上、脸色苍白的他死了,尖叫的声音几乎刺破了八木的耳膜。

护士愤怒的告诉八木,他不能再这样任性了,刚刚做好手术的身体不能够这样消磨。

八木连连道歉,终于把护士这一关熬过去了。

在护士急匆匆的帮他做完检查后,八木关上了门,再三确认没有人以后,从自己的枕头下抽出一面镜子,不出意料的,一阵阵疼痛从心脏传来。

这颗心脏仿佛在怜悯着他,尽管跳动的那样快,仍旧只带来一丝丝轻微的疼痛,血液从这颗心脏中传向八木的四肢,只是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面对这另外一个人,陌生的人。

不,应该也算得上熟悉了。

那位将心脏移植给他的少年。

他在早年就患上了一种很罕见的疾病,其他的器官都没有大碍,唯独大半颗心脏都衰竭了。

刚刚加入作家这一行业的他还不以为然,拖着这样的病躯挥洒了自己所有的热血,他的确有这样的天资,出了名,也有了很多的读者,但这具残缺的身体支撑不住,倒在了病床上。

如果没有能够移植的心脏,只能等死。可是还有谁会愿意把心脏给他?

日日夜夜过去的都只是折磨,身体的疼痛更让他生不如死。

每天入睡前,医院里时钟的滴嗒声都好像是死神在敲门。

八木在那段最黑暗的时期中,甚至以为自己就快要死去了,没有希望了。

他于是放弃了自己的希望,却整日无所事事,有时拿起笔来,却只能写出些零碎的文字。八木希望自己在世界上能多留下些痕迹,却什么都写不出来了。

甚至来来往往的读者的关心、送来的鲜花和祝福都少了很多,热热闹闹的病房冷清下来了,八木时常感觉自己被关在一具白色的棺材里,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睡过去,永远醒不过来。

这让他的失眠更加严重了。

然而,完全放弃希望的他,却在平平无奇的一天又一天中,忽然看到了生的曙光。

一位同样病重的少年愿意将自己唯一健康的心脏捐献给他。

少年给八木写了一封信,宣布自己无条件将心脏移植给八木,只希望八木能够在以后的书中为他留一个名字。

矛盾的是,他没有透露全名,只是在给八木的那封信上注了一个字母:L。据少年说这是他的姓,绿谷的缩写。

八木从那封信上知道,绿谷自小卧病在床,看着他的书逐渐长成,于是愿意把这生的希望给自己最崇拜的人。

绿谷在信中说:我希望您能记住绿谷这个姓,但也只是姓,或记为L也可以,我不愿让您记住真正的姓名。如果我叫您记住的真的名字,兴许会激动的活过来————这真是少见的幽默。

刚开始,八木还只是感恩这少年的举动,他为少年即将离去而伤感,把手术的时间拖长了好几个月,尽其可能为少年的生命延长一分一秒。

但他的病情加剧了,医生告诉他,再不转移心脏,你即使因不接受心脏而死去,那位慷慨的少年也不能继续活下去,他虽然还年轻,但病早已蔓延到全身的大部分,只剩内脏的一部分能够运转了。

手术如期进行,八木活下来了,绿谷离去了。

但手术过后不久,八木却不能只当绿谷是一位慷慨的少年了。

他发现,即使只是站在镜子前,那颗心脏也会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。

医学无法解释这样的状况,只会无休止的再次让他住院。

如果八木是个普通人,也许会逐渐习惯且忘记这件事,但他是个作家。更何况绿谷还救了他的命。

作家无论对谁,都总会有这种足以害死一只九尾猫的好奇心。

在多次的思考后,八木决定今天出院,这样无休止的在医院待下去,还不如自己将这件事弄清楚。

他多给自己裹了几层衣服,再在房间里小跑了几圈,好歹让自己看上去健康一些。

那位少年在信封里留了一个地址,被他反反复复的涂改了很多次,已经模糊不清,应该是希望让八木去看看。

八木就要去那里寻找一切可能出现的转机。

绿谷的家似乎很偏僻,去那里的火车上一开始还塞满了人,到后来已经寥寥无几。

八木望着火车窗外的景色,这里离城市已经很远,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原地,只偶尔有几座很小的房子冒了个尖尖的屋顶,然后便看不到了。

忽然,火车停了下来,惯性使然,八木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。

到站了。

他深吸一口气,走了出去。外面是一座矮山,山腰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房子,八木再次看了看地址,确认了绿谷的家的确在这里。

虽然远处看这山并不高大,但当真正爬起来才能体会到这座山的实际高度。

八木不过爬了一会,已经气喘吁吁,只能歇一会再爬,因为体力不支只能走走停停,花费的时间比原本预计多了两倍。

当他终于到达山腰的时候已近正午,虽然温度高了些,但汗水浸湿了大衣,厚重的衣服粘在后背上,反而更冷了。

八木在那座白色的房子前犹豫了一会,然后敲响了城堡的门。

虽然只过去了几分钟,但在八木看来,似乎有一年那么漫长……门打开了。

一个微胖的女人打开了门,在八木意料之外,她只是略微有些惊讶,立刻就平静下来了:“您就是那位八木先生吧?请进…………”

也许是因为要为绿谷养病,房子在山腰上所处的位置非常空旷,哪怕屋里开了暖气也显得冷冷清清的,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药水的气味。客厅里空空落落的,只有一些零散的放着的桌子,女人到卧室帮八木搬了把椅子,在整理茶几时告诉八木,她是绿谷的母亲。

正式落座,八木却无言了,他虽然之前有过心理准备,但当真正面对这位母亲时还是手忙脚乱,不知道如何接话。

幸而这位引子夫人是位十分坚毅的人,没有对八木十分抵触,他也就慢慢放松下来,能够与她正常交流了。

绿谷已经在信上告诉了八木大部分的事情,但八木不知道的是,引子决定在几周以后搬出去————换做其他的母亲可能也会这样做,这座房子带给她的回忆太过悲伤,留在这里只会徒增烦恼。

茶泡的太久,已经有些苦。在闲聊了一会后,引子终于主动开始述说有关于绿谷的事情。

她在沉吟片刻后开口道:“绿谷在知道自己没有可能治愈之后就向我提了这件事…………”

她应该知道那封信的事,并没有提及绿谷的全名。

“他一直很崇拜您,其实在您看不见的地方,他也一直在关注您。虽然我有时会担心他这种过分的崇拜,但我相信你值得绿谷的崇拜,他不是盲目的人。”

“我不会怪罪任何人,绿谷走的很开心,那就足够了。”

真正有价值的谈话只有那么寥寥几句,之后的语言全部都是在闲聊。八木避开了一些敏感的话题,只谈些家常琐事,引子却显得心不在焉,好几次都把续上的茶水溅到了杯子外面。

八木走时已近傍晚,他最终还是没有向引子提起心脏的事,或许这件事永远都找不到答案,但他不在乎了。

再提起这些事只会让引子更加悲伤,但她遭到的打击已经足够大了,没必要再雪上加霜。

几周后八木再去拜访,房子里已经没有了住户,原来引子在他走后的第二天就搬家去了另外的城市,这座房子是租住的,已经退还给了原先的主人。不便再去叨扰,但八木向原主买下了那座房子,以做纪念。

因为所处的位置偏僻,住在那很不方便,无论是购物还是其他的事情都需要外出,房子里也常常空空荡荡的,但八木下意识的觉得不止他一个人住在这里。

二楼的小阁楼里有一束他放在那的向日葵,他总不记得去打理,可向日葵还是一直盛开着,阁楼里也总是干净的———或许绿谷的灵魂还留在这里,在别人听来不可思议,但八木相信,而且坚信着。

绿谷也想成为作家,八木是在阁楼里零零碎碎的手稿里面看懂了这位少年所渴求的东西,绿谷的文笔虽显青涩,但有些细节甚至会让八木自愧不如。

慢慢的,原本枯竭的一干二净的灵感又翻涌了上来,八木知道自己该继续写下去了,不单单为了自己,也是为了那位少年。

说来也许有些讽刺,想要为这世上留下什么东西时偏偏什么都写不出来,但当他平静下来,灵感反而找上门来。

但是暂且把这些都忘记吧。

八木在这座孤寂的房子里写作,新的文字不断从他的笔下流出,不仅仅是以前的文字,还有新的东西,像是少年的手抓住了笔,替他写出了那些文字………

经济上的拮据和刚刚痊愈的身体拖累了他,但他一直写了下去,文字好像就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,他只是负责接收,然后再把它们记录下来。

半年后,他的新作品横空问世,默默无闻的作家再次被世人推上舆论制高点,但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了。

甚至连以往热衷参与的一些讨论,八木都不再参加了,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似乎有哪里变了,但又说不上来。

八木常常在那座房子里发呆,甚至坐上一两个小时。

他阁楼上的向日葵已经谢了,但仍旧盛开着————为什么这么说?

八木的那本新书上印着一束向日葵和一颗半透明的心脏,扉页上印着一行字:

“献给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:L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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